风雪一夜。
春晴坊银装素裹,地上是乱琼碎玉。
不需灯笼就很明亮。
但不知为何,方阳却觉得这院子格外阴森。
透露着丝丝寒气,让人不寒而栗。
一下子便想起昨夜这里死的七人。
“呼!”
方阳吐了口寒气,坚定地推门而入。
院子很小,只有两间低矮铺着茅草的黑瓦房,正对街道。
院内也没什么摆设,只有一口盛水的水缸。
合上门,他给自己壮了壮胆,一手提着箧笥,另一手握刀。
小心迈入院内。
走了没几步,便到达正屋口。
木门紧闭。
不大的门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纸。
上面用朱砂画着镇邪印。
妖艳如血。
门框上还悬着一块儿八卦镜。
正对院子。
更加增添了诡异感。
也证明了白天那些衙役所说的瘟疫,完全是谎言。
老张头儿一家,就是死于不可知的东西。
连衙门都觉得相当棘手。
当断则断,不断避乱。
方阳对这些东西自然也很恐惧,但现在的他已被逼入绝境。
退无可退。
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。
刺啦,刺啦。
撕掉几张靠近门缝的黄道符。
他推门进入堂屋。
屋内不像院内那么亮堂。
黑漆漆的。
睁大眼,也只能看到前方三尺。
更让人心里没底。
他放下竹筐,从框里拿出油灯,火石。
嚓得把灯点亮。
昏暗的屋子内。
一灯如豆,犹如月华逐渐渲染。
照耀着四周。
也让方阳大概看清楚了屋内陈设。
一丈五长宽的屋子。
放置着桌子,凳子,陶罐等寥寥几件家具。
桌子摆在正中心,被一圈凳子围着,放着盏燃了一半的油灯。
桌边是几个盛着黍糠的碗,吃了一半。
中心则摆着卤好的羊肉,剁得整整齐齐的猪耳朵。
同样吃了没多少。
屋内干干净净,半袋子黍米就在缸内放着。
旁边是用来舀米的半个葫芦。
一切都是那么温馨,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。
方阳甚至能想象到老张头一家儿,其乐融融,借着油灯凑到桌边吃晚饭的景象。
但,越是温馨,越是正常。
方阳就越发感到头皮发麻的恐惧。
时值乱世,邪教,妖魔频出,今年又遭了旱灾。
可谓民不聊生。
哪怕方阳一家,每天都只能吃些糙米,很少吃肉食。
县里很多人都一日两餐,甚至一餐。
过午不食。
哪怕如此,一冬下来,饿死者,依旧不计其数。
而老张头儿,素来吝啬。